过时的东西;
苌,草,都是没有感情的植物。
活人和死者,都不顺利。
陈苌到江南,已经生了几次病了。
头疼脑热不知凡几,被人追杀的噩梦永远不会停息。
还有受伤。
还有失败。
在宣城面对绍生,是第一次失败;
在金陵没有制服绍生,是第二次失败;
在扬州原本以为彻底解决了这个麻烦,可问题是,这家伙丝毫没有伤筋动骨,还开启了“表哥表弟”兄弟店,原来只有他一个人抄,现在两个人一起抄了!
横行江南,人人称颂!越发滋润了!
这是自己第三次大败!
陈十一郎在江南各地浑浑噩噩,蹉跎芳华,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的时候,岘山下夫子坟前的草不知不觉已经度过一整个秋天,一整个冬天。
夫子死后,地下一把老骨头也不得安生!
有人借着夫子的诗,夫子的心血,张扬行世,风光无限!
迎接窃诗者的是名声和金钱,留给师与徒的却只有“病”和“秋”!
天道!何等不公啊!
夫子埋在黄泉之下,泥土侵蚀着他的身体、骨骼,也许已经和泥化作尘土!
留下这个陈苌这个愚蠢迟钝的徒弟,每天都像是行走在暴风雪中,冰雪满头!
再这么下去,只能“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”了!
这雪,不仅是冰雪,还是沉冤难雪!
在夫子活着的时候,陈成不是不写诗。
他羞赧于将悄悄写下的文字,尤其是那些的确出自自个儿手笔的,展现给夫子看到。
你是一个不识八国九典,文言文读不通,专业酒店管理,嘴里哼着“酒醉的蝴蝶”的蒙昧现代人,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名耀千古的大宗师看,污秽人家的眼睛呢?
再等几个月吧!可能我自己写的,也能越来越好,终于有一天可以见得人呢?
夫子魂归大地、深埋黄土,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席之地只是岘山脚下一方小小的坟冢!
陈成你现在丢得起人了,可是往哪里丢呢?
清明,连老师的新坟也没给去上。
要了老师性命的背疽,还会疼痛发作吗?
黄泉该是个湿冷的地方吧?
如果是,那可真的不好受!
想到这些,陈成已经受不住了,泪水迷糊了双眼。
子容辛谔相次去,夜台茫昧得知否?
张子容,是孟夫子少年时一起隐居的“合租舍友”;
辛谔,是孟夫子同乡友人,常于夏日来家中纳凉,《夏日南亭怀辛大》《西山寻辛谔》,都是写的他。
如今,这两位老友,他们都先后死去了,夫子黄泉渺茫昏暗能够知道这些吗?
陈成不知道,若有黄泉,夫子是有老友陪伴而慰藉,抑或是同处幽昧而凄凉?
《古诗十九首》中有言:“去者日以疏,来者日以亲”——死去的人因岁月流逝而日渐疏远了,活着的人却会因离别愈久而更感亲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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